“谢六爷举荐——”
“这里头没有私情,我不拿私情和国事混搅,你不要谢我。”傅恒打断了勒敏的感激话头,“你谢皇恩是对的,我傅老六没权力叫你任这个职。但你既是我荐,有几句话是肺腑之言,少不得叮嘱你几句。”
“请六爷示下。”
傅恒用手虚让敦敏兄弟随便吃瓜果,一笑即敛,说道:“你是勒勤襄的儿子,他生前在湖广当巡抚近二十年,坏事坏在湖广,又死在湖广。那里的人不免与你勒家有许多恩怨纠葛。现在你回湖广任巡抚,差不多是子承父业。我想听听你怎么想这件事。”
“这件事没来及想过。”勒敏颦眉说道:“事情过去多少年了,还有什么恩怨?我记不得什么人的恩,也无怨可报。”“抄家好比筵席散,残羹杯盘听群奴。”傅恒一笑,说道,“我幼年就随过主子去抄过赫德的家,见过。趁热打铁的,趁火打劫的,墙倒众人推的,乘机套交情预留后步的,真心同情的,暗地赞助的,什么样人没有?——你没来及想,正好,我说你就别想了,我来替你想。头一条就是不能报仇。第二条,你要报恩,不能用差事官缺来报,可以用情,用钱去报;实在有德有能又有恩的,告诉我,禀明圣上,皇上替你报。不然,你连一年巡抚都当不满,就得下来。友朋之道规之以义。我不同你客气。你搅乱了湖广,我荐的你,还由我来弹劾你——勒三爷,我们如此约法三章,如何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