论中国急宜讲求农工之学
仁和叶澜拟稿
窃以立国之道,莫要乎自强,而自强之基,莫先乎富国,是故《轻重》《九府》之书成而齐威以霸,务材训农之政举而卫文以兴。中国自农家者流绝而树艺播种之法失其传;《考工》之记亡而饬材成器之官旷其职。于是二千余年以来,民皆锢其智,蔽其聪,举凡农、工、商三者,皆听民之自为盈虚消长于其间而不之问。加以立约互市,启敌狡谋,外人之以商弱我,非一日矣。侵我权利,增我漏卮,夺我生业,吮我脂膏,小民穷蹙,乃至无以自活,虽有管敬仲、公孙鞅、桑弘羊、刘晏之徒相与持筹握算,亦将瞠目结舌而无所为计。然则至今日而始谈农工之务,是犹见兔而顾犬、亡羊而补牢也,不亦晚乎?然而,至今日而亟谋农工之务,是则尚能顾犬,尚能补牢,虽晚而犹未晚也。
间尝考西人之言富国学者,以农、矿、工、商分为四门:农者,地面之物也;矿者,地中之物也;工者,取地面、地中之物而制成致用也;商者,以制成致用之物流通于天下也。四者相需,缺一不可。顾目今中国帑藏告匮,司农仰屋而嗟,国债日增,海关不敷作息,流亡载道,匪党横行,说者谓急宜开矿以辟利源也,急宜保商以作抵制也。不知欲开一矿,必立公司,必购机器,必延矿师,必招工匠,动需数百万金,而矿苗之有无、利息之厚薄,尚在未定之天。往往一蹶不振,半途而废,此非资本厚、识力定者,不能办也。